《大别山烽火》革命故事连载之一——小媳妇忍辱救红军

2019-11-5 17:21  |  作者:邱风  |  来源:上海文艺网

小媳妇忍辱救红军

  大别山区,每一寸土地都浸染过革命先烈的鲜血,每一片地方都留下可歌可泣的英雄故事。这位诞生在革命老区红安县的小媳妇,尽管其感人事迹不见任何文史资料,这个故事却是真实的。
  
  1933年4月,阴雨连绵,春寒料峭。红25军刚在黄安檀树岗成立不久,军长吴焕光率领7000多名战士,出奇不意巧妙攻击黄安及大别山国民党伪军驻地,连续取得了郭家河、九龙顶、潘家河战斗的重大胜利。可是我们党内当时却在推行王明的“左”倾冒险主义,军事上盲目冒进,政治上开展所谓反“改组派”斗争。红25军在当时省委的错误指挥下,贸然决定发起七里坪战役,面对敌人10余万兵力的第五次“围剿”,只采用单纯防御战术,招致连续失利,新生的红军力量损失近半,革命根据地遭到极大破坏,红25军被迫作战略转移。敌人用4个师的兵力围剿红25军,英勇顽强的红25军大部队还是悄悄钻出了敌人的包围圈,撤退到鄂豫边区隐蔽地带。恼羞成怒的敌人,对红军余部兵力及根据地的群众进行了疯狂的摧毁,残酷杀戮,他们所到之处,杀人放火,无恶不作。七里坪区彭家塆原为红军营地之一,被敌人占领以后,先是进行血洗,然后留下一个团的兵力,在这里挖工事,筑雕堡,准备长期驻扎,死守红军归来。
  
  彭家塆是一个红色村庄,在敌人占领之前,就有大批青壮年劳力投奔红军,一次又一次地有人揭竿而起,放下锄头扁担跟着红军去革命。等敌人来到之时,又有许多人跑反躲乱不敢回来,所以湾子里剩下的也就是没来得及逃出去的老幼妇女。
  
  即便是这些老幼妇女,也难以逃脱敌人的摧残。因为敌人知道红军曾在这里进行了赤化活动,且就在敌人到来之时,就有一次集中三十多人青壮年跟着吴焕先的队伍走了。所以敌人残酷无情地摧毁村庄,杀戮百姓,特别对红军家属更是残忍,要杀就杀,要抓就抓,其情状惨不忍堵。
  
  这天,在彭家塆,又有一位年轻小媳妇被作为“共匪家属”抓走。
  
  小媳妇怀抱着不满周岁的婴儿,站在一群敌人面前,象一只白天鹅挺立在一堆丑陋的耗子中间。她身材欣长,举止静雅,一头乌黑如云的秀发,象黑色的瀑布披散在脸前肩后。白晰的圆脸盘上,闪着上一对清澈的大眼睛。敌人见她如此姿色动人的一个小女子,便像发骚的雄豹,审讯的劲头更足。
  
  敌人要她说出跟丈夫一起当红军的还有哪些人,部队现在什么地方,她连连摇头,只说自己丈夫是跟她斗气外出的,到哪里都不知道。敌人生气了,派人把她的孩子抱走,孩子顿时哭叫起来。小媳妇便发怒地与敌人撕打。但一个弱女子怎斗得过一群野兽?一会儿她就被折磨得遍体鳞伤,奄奄一息。
  
  正当这些嬉皮笑脸野兽们还在想歪点子猥亵污辱她时,敌团长闯了进来,厉声喝道手下。他上前看见被抓来的竟是这样一位楚楚可怜的柔弱妇女,不觉一惊,呆滞了半天,便上前撩开她的乱发,细看她那伤痕累累却更显白晰光洁的圆脸,竞是如此娇嫩柔媚。敌团长这一看不打紧,只是目瞪口呆,贼眼睁得老大,口角涎水都流了出来,他那蛇心色胆驱使他,只有一个念头,留下这个“共匪家属”。
  
  敌团长胖墩墩的身子,圆头圆脑,满脸络腮胡子,一笑,扫帚眉毛向上一展,眼晴斜不拉叽地眯缝儿,凶悍中藏有奸邪狡黠的目光,他凑近小媳妇问:“你就是共匪婆子吗?”
  
  看见站在面前这个丑恶的男人,小媳妇更是心惊肉跳,她突然感觉到更大恶运会降临到自己头上,一种恐惧感像乌云样压下来,她差点喘不过气来。敌团长抠住小媳妇的肩头,老鹰抓鸡似的,恶煞煞的络腮胡子差不多触到女人的柔嫩的肌肤,小媳妇偏让头部,身体扭曲倾斜,差不多要倒下去样。
  
  她是个端庄秀丽、聪明能干的农家女子,结婚后跟丈夫感情融洽,夫唱妇随。不久前,据说敌人要占领这里,丈夫就同湾里一群青年去投奔红军,心想带着部队早点打回来,消灭白匪。所以留下她和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在家中。敌团长用一双淫荡的眼睛,死盯着她的脸,用手托起她丰腴的下巴,呼出的粗重的臭气直喷在她的脸上,使她恐惧得全身颤抖,小圆脸更是羞得通红。于是,敌团长更兴致勃勃,双手放肆地搔扰她,扯开她的衣服,捏揉她丰隆的胸部,她挣扎着,反抗着,又哭又骂。敌团长厉声地说:“你个贼婆娘,敢跟老子说个不字,马上叫人弄死你!”
  
  小媳妇从未受过这种羞辱,她极力抵挡躲避,她想一头撞死,可是被敌团长那粗大有力的手搂住无法摆脱,同时,她又惊愕地呆望着敌团长手里那亮铮铮的手枪,黑洞洞的枪口对着她,她不由恐惧地想:我一准儿会死在这里。可是生的力量又促使顽强地活下去,或者说她倾乎听见了一婴儿的哭声,她才被对儿子的思念牵扯住了。她得活下去啊,不是为自己,而是为孩子,那个不满周岁的孩子——她和丈夫留下的唯一的爱的纪念。这时,她耳边忽然响起了丈夫临走时说的话:“敌人来了,你可能要受很多苦难,答应我,要活着,再苦再难,也要帮把孩子养大!”
  
  可是万万没想到,会面临现在这样的难堪。敌人如此强迫她,她怎能抗拒得了,生存绝境和德贞被污,这个两难境地使她不知所措,备受煎熬。
  
  “哎哟”一声,她猛地惊叫起来,摇着头,双手捂住腹部,痛苦不堪地蹲了下去,不管敌团长怎样拉她扯她,她都不起身,死劲儿哭。也许哭泣就是女人斗争最好的武器。敌团长被她这意外举动,弄得措及防,看见她实在哭得伤天惨地,楚楚可怜,淫邪之心好象突然受到一点打击,他便不由松开了手,问道:“你怎么了?”
  
  “好痛啊,肚子痛啊!”小媳妇也不知哪里来的胆量和机智,她扯起了谎。
  
  “你个小婊子,真痛还是假痛?”敌团长骂了一声。
  
  “老总,我真痛啊,痛死我了!”
  
  “要不要老子找人医生来?你个小婊子,事还真多。”
  
  “不用啊,我是那事儿来了肚子就痛,你让我休息,喝点开水吧。”小媳妇好象痛得满头大汗。
  
  敌团长愣了半天神,也许他在哪里听到过这种情况,便悻悻而去。走的时候还复苏了一点人性,叫人送了些开水和饭菜进来,并把孩子还给她。
  
  夜拉下黑幕,彭家塆驻敌营地,灯光闪烁,敌人乱糟糟、闹哄哄的一片。在敌人团部里,长官们过的是灯红酒绿、醉死梦生的荒涎生活,而那些兵痞奴才们则是残酷凌辱、严刑拷打白日里捕获的革命群众或红军家属。
  
  小媳妇也就是这类被抓革命群众当中的一员,但她被敌团长当作“特殊人物”单独关押在一间小房子里。小房间虽然简陋,但有床铺,有桌椅,每餐也有人送来简单饭菜,小媳妇还能自由行动,但她无法走远,房间始终有人把守。她知道敌人不会杀她,也没有再对她严加审问和拷打,但敌人的险恶用心是十分清楚的。
  
  过了天,第二天晚上,敌团长又进来了。敌团长一进门就看见小媳妇呆呆坐在床沿上,眼睛红肿着。婴儿在床睡着了。他装出怜悯的样子,给小媳妇倒水,看见水壶是干的,便狠狠骂了守兵一顿,叫守兵去端水来。他斜睨着小媳妇,看见她白润的脸蛋上又有一条明显的伤痕,立时愤愤地说:“小娘子,是谁又欺负你了?你告诉我就去惩治他。怎么把这样白嫩光润的脸蛋伤成这样!”说着就用手去摸小媳妇的脸蛋。小媳妇害臊得脸通红,心里发呕,极力躲避这个色魔。
  
  守兵这时端着水进来。他顺势踢了匪兵一脚,命他在门外远远地看守着,不能让任何人过来打扰。
  
  守兵走了,敌团长迫不急待地又凑到小媳妇身边来,动手动脚。小媳妇浑身冒汗,不停地低声哀求:“别这样,老总,不能这样啊!”
  
  “你这共匪婆娘,老子抬举你,还不识相。上头早有命令,见共匪家属就杀,你再要说半个不字,看老子首先把这共匪的种灭了!”敌团长忽然竖眉瞪眼地对着床上熟睡的婴儿说。
  
  小媳妇吓得浑身筛糠似的颤抖:“老总,那不能啊,孩子是我的,他爸没当共匪,他是跟我斗气跑出去了,把我们娘儿俩扔在家里,我我也正恨他呢!”
  
  “你男人跟塆里30多人一起去当共匪,老子早就知道的。不过,你要说出他行踪或是把他叫回来,我就放过他,也放过你,怎么样?”
  
  小媳妇连忙说:“老总,我真的不晓得他去了哪个野旮旯,他们男人的事,从不让我知道!”
  
  敌团长顿了一下,又用手在她身上掐掐捏捏的:“好你个狡猾的共匪婆娘,你不说,老子就把你关在这里,看你顺不顺从老子!”
  
  小媳妇推开他的手,往旁边躲避着哆嗦着:“老总,只要你不这样,我什么都愿意帮干。”
  
  “军营里干什么的都有,老子还要你干什么?”
  
  小媳妇连忙说:“我可以给你烧火做饭,洗衣服做家务啊。”
  
  “妈的个小婊子,老子就喜欢这个,别的都不要。”敌团长又涎着脸皮凑近小媳妇的脸皮,猥亵地说,还动手动脚地扯她的衣服。
  
  小媳妇又羞愧又愤恨,一边退避,一边推拉说:“不能,我,我不能。”
  
  看到敌团长步步紧逼,她只有软下来,暂时找个脱身之计的。她低声说:“老总,你不晓得,我有个怪病,只要每月的月事一来,就觉得肚子痛,身子不舒服。”
  
  “你个小婊子又拿这个唬老子哇?”敌团长用手托住小媳妇的下巴,望着她的脸说。
  
  “真不唬你啊,老总,要不等几天再说吧。”
  
  敌团长果然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家伙,他烦躁地站起身说:“妈的个小婊子,老子信你这一回,过几天再来。”
  
  敌人暂时放过了她。
  
  小媳妇与敌团长巧妙周旋,虽能暂时保住自已的清白,但她深知,一只柔弱的羊困在狼窝里,能保全长久吗?她被敌团长留在身边,给他烧火煮饭做家务,象奴婢一样使唤。为了活下去,为了哺养儿子,也只好忍辱负重,屈从敌人。
  
  不过,就有人传开小媳妇的流言了。湾里也有人怜惜跑去看她,暗地里问她是不是跟敌团长不清白?小媳妇什么也不说,只是流着泪摇了摇头,那痛苦的表情叫人看着就非常同情和难受。
  
  一天,敌人从外面回来,绑押碰上几个人,其中还有一位年轻女性。小媳妇看见了,不由得心里一惊,她担心丈夫的安全。因为听说敌人跟红军在天台山打了一仗,红军失利,不知丈夫的情况怎么样。
  
  小媳妇悄悄摸到关押红军的地方。她还未走近,就听见凄惨的叫声,敌人残酷地折磨抓捕的共产党员。小媳妇心里刀绞一般难受,她恨自己无能力营救,恨自己软弱无用躲在敌人魔爪下,也恨天不公道没有惩处这些吃人的恶魔。但她只有默默地恨,眼泪往肚子里吞。
  
  不久,机会来了。这天,敌团长回来,脸色发表,一进屋就甩这扔那,似有很不顺心的事。小媳妇佯装笑脸,给他端水沏茶,问他为什么生气。敌团长见小媳妇今天不象往常那样古板,显得有些殷勤,也就火气大消。他说:“今天刚追上一队共匪,听说是吴焕先的人,谁知追到叉路时,迷了路,又被路边指路的几个老家伙骗了,硬是让共匪跑了!”
  
  小媳妇听说没追上,心里石头才落了地。她便打听道:“前日你抓几个人,是哪里的?”
  
  “还不是几个共匪分子,都他妈的顽固得很,特别是那女的。”
  
  小媳妇连忙劝说:“一个妇道人家,烧火煮饭养细伢都忙不了,哪有闲心思闹革命哪。你莫搞错了吔。”
  
  “莫看是个妇道人家,心才铁着哪。老子要整死她!”敌团长恶狠狠说。小媳妇还是细声软语地劝他,不要跟一个女人过不去。见敌团长没做声,小媳妇也就没说话。
  
  到夜晚,又听到惨叫声。小媳妇循声找去,只见敌人把那女孩关在一间房子里,用各种办法折磨。那女孩仍然大骂:“你们这些禽兽,狗娘养的,打死我也不投降!”这时敌团长推门进来,摸着她的头说:“可怜啊,你一个小女子,何必这样为共匪遭罪哩。只要说出他们现在哪里,我立马放你。你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。好不好?”
  
  女孩横眼对他道:“我要什么?我要你们不欺压穷人,我要你们反动派赶快完蛋!”
  
  又是一阵疯狂的抽打。小媳妇不忍再看下去。她含着眼泪回到房间。她同情,她敬佩,她恨自己不能去帮她。她知道这位女同志是跟自己丈夫一样,铁着心闹革命,坚决要为解放穷人斗争到底。小媳妇仿佛又看见了丈夫的队伍,想起丈夫临走时对她和乡亲们说的话。想到丈夫,想到革命,小媳妇心里升起一股希望,同时也有一种力量,鼓励她去斗争。
  
  第二天,小媳妇特地找到敌团长,似在撤娇地说:“昨晚,好象听到有女人惨叫声,弄得一夜不安神,怎么回事?”
  
  “还不是那个女共匪,真他妈的顽固啊!”
  
  “你把她怎么了?”
  
  “哈哈,没怎么样。这娘们还是个黄毛丫头,再要是顽固老子就开了她的苞!”敌团长好象是特意挑逗小媳妇。小媳妇一听,毛发直竖。但很快镇静下来,故作撤娇道:“团总,你怎么见个女的就要啊。那不是禽兽呀!”
  
  不想这一招还灵,敌团长立即嬉皮笑脸凑近小媳妇:“怎么,你吃醋呀?”
  
  小媳妇扭过脸,装着很生气样子。敌团长低声下气地说:“只要你好好顺从我,我就谁也不沾。不过,那共匪小娘们也莫想逃脱我的手掌!”
  
  小媳妇说:“人家一个小女孩怎么可能是共匪,我看你肯定弄错了。这样好不好?我也是个女人,你把她交给我,我来试探她,如果真是共匪,我有办法叫她听你的。”
  
  敌团长还真没想到这一招,听到小媳妇一说,两眼眯成一条缝,连声说:“好,好,只要你把她说服了,我一切听你的!”
  
  小媳妇带着饭菜,去探望那个女孩。女孩被关押在一间小房子里,屋子阴暗潮湿,只有一个小木凳,地上铺了些稻草,放一床破被子。此刻她坐在地上,歪靠在小木凳上,虽然头发散乱,脸上有深深的血痕,但仍然显得很俊,一副天真稚气模样。看见小媳妇端着饭菜进来,她挪动了一下,什么话也不说。
  
  小媳妇把饭菜放在小凳子上,把筷子递给她说:“姑娘,吃饭吧!”
  
  姑娘满脸疑惑地望着小媳妇,一动不动。这是一张带有稚气但又显得刚毅的脸,一双眼睛透着无畏的光。看见这么年轻就出来革命的女孩子,小媳妇不禁产生一种由衷的敬佩和怜悯。她也坐到地上,挨着女孩,说:“姑娘,我也是穷人,这是我给你做的饭,你吃几口。吃完了咱们姐妹说说话!”
  
  小媳妇看见门外有守门的敌人走动,便着对门外说:“那个守门的兄弟,我是团总叫来照顾小妺的,你去帮忙打一盆水来!”
  
  趁守门人走开,小媳妇就把自己是哪里人,为什么到这里来,如何被敌团总污辱,要不是孩子小和丈夫没回来,自己早就寻短见等情况,简单地告诉那姑娘,直说得两个女人都红了眼睛。姑娘接过筷子,大口大口地吃起饭来。
  
  守兵送来一盆水,也知道是团长让小媳妇来看这女党员的,便放松了警惕。小媳妇趁机对他说:“你个大男人避一避唦,我们女人说说体己话儿。”守兵果然走开了。其实守兵肚子也饿了,巴不得离开这里,回去好好吃顿饭。
  
  两个女人慢慢亲近起来。那姑娘说自己是南方人,是个医生,这次到黄安是去红军医院看望伤病员,不幸在路上落入敌手。小媳妇想着这个姑娘的身份一定不简单,很可能是共产党的重要人物,也就打定主意要救她,便说:“姑娘,你也不用多说,我也不多问。我丈夫也是红军,我会想办法帮你逃出去的。”姑娘说:“大嫂,你若能帮我出去,我一定为你请功!”
  
  小媳妇眼睛一红,长叹一口气说:“也不要你为我请功。你出去了,帮我找找我的丈夫,他是奔吴军长25军去的。将来求你替我说一句公道话,莫让我当冤魂……”
  
  小媳妇回到自己房间,心里非常沉重。她想,多么好的一位姑娘,出来搞革命,现在落在敌人手上,真如羊入狼窝,她的任务完不成不说,贞洁和生命都没保障,我一定得想办法保护好她!晚上,敌团长进来了,一身酒气,满眼闪着淫邪的光。小媳妇只好装着关心的样子,端水倒茶,劝他少喝酒。敌团长一坐下就问:“你不是答应把那女共匪说服吗?说得么样了哦?”
  
  “说了哇,她直叫冤枉哩。她是个南方人,家里逼她嫁人,她不愿意,就以行医为名逃到这山里来躲避,哪里是什么共匪,你莫泼人家小姑娘的污水呀!”
  
  “屁话,骗得了你骗不了我。还有,你劝她答应了吗?”
  
  “要她答应什么?”
  
  “跟老子睡觉。”
  
  小媳妇故意把眼一瞪,狠狠擂他一拳,故作生气说:“你这触筋死的,吃在碗里看在锅里。那点点小的个丫头片子,你也动这心思,不怕遭雷劈呀!”敌团长把眼一瞪:“一个女共匪,我睡了她算个鸟,老子还要一枪蹦了她呢。”
  
  小媳妇吓得一惊,出了一身冷汗。她呆呆坐着不说话,装着生气,心里在寻思办法。过了一会儿,她一边抽泣着,一边起身清理房间的东西。这一下倒把敌团长弄糊涂了,便站起来拉住她道:“你要干什么?”
  
  小媳妇推了他一掌说:“别拦我,你瞧上那小片子,就让我走!”
  
  这一招还真效,敌团长一把抱住她:“小娘子,我舍不得你呀!”
  
  “那你放了她!”
  
  “她是共匪,放不得的。你要是吃醋,我一枪蹦了她不好吗?”
  
  小媳妇吓得脸色发白:“要不得要不得呀,无辜害人一命,要遭报应的哟!”
  
  “那你说怎么办?留在你身边当个佣人好不?反正不能让她跑了。”
  
  小媳妇还是装着吃醋的样子:“你那花花肠子我不知道?你还是想留在你身边。我不干!”
  
  “不能让她跑了!”
  
  “团总,救人一命,胜造七级浮屠啊。你要是想长远留我,我劝你莫作这个孽,积点德,将来蓄个孩子!”
  
  “嗬,孩子?这么说你愿意跟我生个孩子?”敌团长咧开大嘴笑起来,两手把小媳妇抱得紧紧的。
  
  小媳妇趁势说道:“这样好不好?我劝那丫头片子回南方去,不要待在大别山。这该趁你的心吧。”
  
  敌团长兴趣正浓,就一口答应:“小娘子,我明天就放那小婊子走。不过说清楚咧,要是发现她当共匪,老子连你一起蹦!”
  
  敌人果真放了女孩。小媳妇保住了一位年轻的女共产党员。虽有如释重负之感,觉得自己总算为革命做了一件好事,但她从此更变得抑郁,她向敌团长作出了承诺,也就背叛了自己亲爱的丈夫,苦脸装作笑脸迎。她无路可走,只好含冤忍辱,呆在敌穴。敌团长终于得到了小媳妇的顺从,心里可得意了,还时常把她带在身旁走村串户,好象有意向众人炫耀,他娶了这个小媳妇。
  
  这样一来,彭家塆的乡亲们怎么也理解不了她的所为,人们唾骂她堕落,说她贪图富贵,想做官太太,背叛丈夫和家庭。她的娘家人公开宣布,与这个女儿彻底脱离了关系。婆家人也因为人们的冷眼,搬到外地去了。只要她在湾里一露面,就是无尽的冷眼与唾骂,有一次她走在路上,有几个小孩撵着用石子砸她。 小媳妇从此再也不敢抛头露面,成日里躲在敌营,替敌人烧火做饭,缝补衣服。她没法给乡亲们诉说冤屈,也不敢说,她的真心话,要是让敌团长知道,她的一家都完了。所以她终日含垢忍辱,以泪洗面,可在仇人面前还要强装笑颜,真是生不如死啊。
  
  几个月后,敌团长接到命令,要换防了。这里再也没有看到小媳妇露过面。起初,也没人提取过她,好象她已被乡亲们彻底淡忘了。可是,到这年中秋节,开始有人想起她来,人们说,以往只要一有节气,小媳妇总是悄悄从敌营拿些点心、水果出来,偷偷塞给附近湾里的小孩。现在中秋节到了,小孩们就有些失望。最先就是小孩们就向家长说起小媳妇的,乡亲们也有想到小媳妇一向的贤惠,觉得她屈从于敌人,肯定是有隐衷。但只要众人在一起议论,还是咬牙切齿地咒骂,说湾里出了这么个不要脸的东西,是耻辱。有人说,她的丈夫要是打回来了,看她怎么交待?
  
  也有人打听她的下落,但谁也说不清她去了哪里。有人说她跟那敌团长走了。有人说没有跟敌人走。敌团长走的时候也想带上小媳妇。小媳妇坚决拒绝,她说:“我生是这里人,死是这里鬼。我跟你没名没份的,能走到哪里去?”
  
  后一种说法可能更靠谱一些。因为军队开拔,是不能带女人的,再说那团长家里有女人,哪还敢再带一个女人回家?小媳妇就这么无影无踪了。
  
  据说后来她丈夫回来过,知道了情况,当即愤怒地向天上打了几枪,发誓要是碰见她就一枪毙了。
  
  冬去春来,大别山的映山红再一度红艳如火。红军终于回来了!一位红军女首长骑着一匹白马,得得得地急驰到彭家塆,她要寻找当年那位救她性命的小媳妇。谁都不愿意提取小媳妇的名字,更没有谁知道小媳妇的结果,还有人当着女首长的面痛骂小媳妇的卑鄙,说她为了当官太太,背叛丈夫,抛弃孩子,丢尽了老区人民的脸。
  
  红军女首长为乡亲们对小媳妇的误解,惊讶得脸色发白;也为自己这么多年未能及时过来给救命恩人洗刷屈辱而惭愧不已。她满含泪水,向乡亲们讲述了当年在敌营里,与小媳妇的一场生死相交的过程,她说:“我与小媳妇素不相识,可她用自己的屈辱换得我的清白,不是她,我早就被敌人污辱致死。不是她,那幼小孩子和全家就被敌人杀绝了。不是她,你们这个湾子要受敌人反复掳掠。你们知道吗?小媳妇是为了保护红军,保存革命的根苗,保护乡亲们才忍辱偷生的啊。”
  
  女首长声泪俱下,乡亲们也感动得热泪纵横,人们无限感叹!   
  
  作者:邱风

  作者简介:邱风,男,现在湖北省鄂州市政府部门工作,业余创作。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,鄂州市作协副主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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责任编辑:杨博         沈彤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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