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山·那水·那年月【原创】

2017-7-3 10:18  |  作者:马运葆  |  来源:上海文艺网


  闲暇无事,翻开尘封的记忆进行定格,总感到远去的记忆灿若繁星点点,烂漫而悠长,淡雅而久远,如同丝丝缕缕的清香撩拨起思绪万千。

  时光真是个奇怪的东西,有时想赶他走,可他却偏偏慢吞吞的,像个蜗牛一样在你身边爬行;有时你希望他能留下来,最好永远定格在某个年月的某个时刻,能让幸福感觉永恒,可他却不假思索地快步而去。时光转瞬间已过去三四十个年头,转眼间要面对更多的责任时,一个昨天还是毛头小伙,懵懂少年,现在心血来潮却用自己那沉重的目光去看那山、那水、那年月。

  六十年代出生的那代人,对自己的童年都有一个铭记的回忆,那个年月留给自己许多年少时的憧憬,又留给自己许多成长的烦恼,也留给自己许多领悟的快乐。

  高低起伏的青龙山下,依山傍水,错落有致的村庄就是生我养我的地方,在这里我度过了美好的童年,也使我对那个年月有了永远的定格。呀呀学语后,我就不停地奔波、嬉戏在山间小路上;上学每天走在弯弯曲曲的山路上时,看着、听着村前村后哗啦哗啦地流淌着山涧的溪水,心情也随河水清澈见底。“明月松间照,清泉石上流”。夏天坐在小河边,捧起一把河水,水就成了贴心的朋友,甘露的泉水会浸润你的身心,把你的心漂起来,漂向很远很远的地方。晚上躺在河边的石头上,静听水流的响动,声音像是唱诗的歌声,古寺的磬声,朗朗的读书声,让诸般清音的复奏将你引向清淡和悠远的夜空,山村里的夜晚这时被衬托的是那样的宁静,这个时候很想与河流进行一番心的交流。同时,欣喜的发现,原来静夜中不息的水声,正是来自这沉默的石头,以及天上亘古长在的明月。这明月仿佛是盛唐时的王维正微笑着,挽着山泉的臂膀,蹁跹而来,仿佛在梦中情不能已,随波呢喃,并急切地与之相邀,枕水而眠。

  春暖花开的时候,青龙山南“千树万树梨花开”,我吮吸着漫山遍野幽幽的梨花清香,感受山村的静谧,是那样的清幽和闲适。当金黄燃遍田野的时候,我的心也时常被天上成群结队的大雁的鸣叫揪住,远去的鸣叫声如同系在心头的线,大雁的鸣叫声越远,线拽的越紧,遥望天空,虽然有收获的沉淀,更有“碧云天,黄花地,西风紧,北雁南飞,晓来谁染霜林醉,总是离人泪”的酸楚。

  六十年代末,七十年代初,一场轰轰烈烈的文化革命,让不谙时事的我也身临其中,斗地主、扭老师,抗着红旗满街跑,学习自然是以劳动为主,以玩为乐,学业荒芜,那我也就一头扑进这青龙山的怀抱。我就和几个同龄的伙伴到北山、西山去掏鸟窝,逮蟋蟀,抓蚂蚱,扒蝎子。扒蝎子是童年最快乐的事情,因为蝎子可以入药,扒了蝎子可以换钱,补贴家用,因此,常常将生产队的农田坝堰扒的横七竖八,生产队长找到家里言称罚款,没少挨父母的打骂。有一次,自己在伙伴中逞能,用拇指、食指去夹蝎子,当场被蛰了一下,还洋洋自得地说是这就是练就的手抓蝎子的技巧。事后,自己的拇指肿得象馒头,疼的揪心,后来再也不敢手抓蝎子了,应验了“一日被蛇咬,十年怕井绳”。

  那年月山里人日子过得清苦,连烧锅的炭火都没有,只得到青龙山上去砍树枝。由于我年纪小,到得山上,日头已高,大人们手握柴刀,一会砍了一大捆,自己只能睁大眼睛搜寻中意的合适的小树枝。有时贪心,扛了一根偏大的,回家扛到半路,扛不动了,不得不砍去一截,心痛不已,后悔不迭。我最喜欢夏秋两季上山砍柴,这时青龙山上杏、桃、柿子、核桃、山枣等野果满山。到了风风火火砍足柴,满山遍野摘野果,吃得满嘴流汁,肚儿滚圆,回家时,还要装满口袋,或系在柴捆上挑回家。就这样,春天里,我就顺着山坡去割草喂羊;夏天,走到山上去采摘各种各样的野花像牵牛花、石竹花、苦菜花……遇到连阴雨去拾“地角皮”;秋天,吃着瓜果梨枣,长高了身体,滋润了脸庞;冬天,打不完的雪仗,以雪为景,也写出了不少文章。儿时的感受至今难忘,青龙山高高在上,也将童年岁月的比例拉长。

  青龙山西有一人工湖泊,名曰岩马湖,它是鲁南地区最大的湖泊,始建于1959年,库存总量达2、026亿立方米,水面13500亩。岩马湖就在我学校的北面几百米远,放学后、有时上课期间我们几个同学都会不约而同的来这里戏水。静静的湖,像一块无暇的翡翠,在阳光的照射下,熠熠闪烁着美丽的光泽。

  爬上青龙山俯视整个岩马湖面,有种临海凭风之感,映入双眸中是一片汪洋,一片蔚蓝色,清澈的湖水如婴瞳,深邃如智眸,青龙山就倒影在这湛蓝的湖中,数不清的渔船点缀其中,如诗如画,漫无边际的水面上处处是波光粼粼。渔民们在撑着破蓬布的小渔船上撒开大网进行捕鱼。夕阳西下,辽阔的湖水让你感受到岩马湖的宽广博大与坦荡。

  静静的湖是可爱的,但雨中的湖更加动人。雨滴落在湖里,像滴进晶莹的玉盘,溅起粒粒珍珠;我会在雨中嬉戏,在浅水中抓虾、摸鱼,特别是抓海蚌子更加有趣。进入湖水的淤泥中,轻轻地用脚试探有没有海蚌子,当脚像被玻璃擦划时,下手就会摸上一个又大又肥的大海蚌子,不时双脚被划破出血,可能是苦中有乐的缘故,时常不会有疼痛感。这时书包里放的全都是海蚌子,书本不知扔到了那里。就这样逃避着学习,囫囵吞枣地进入了初中。

  有时我喜欢一个人独自坐在湖边,看着静静的湖面幻想。此时,小小萤火虫从湖边芦苇荡里飘然而来,轻盈地刻画着纤巧多彩的弧线,脑海中便幻化出美丽的童话,湖中一定有个明静的水晶宫,那是鱼儿的家园,不然他们为什么会每天都快乐呢?水晶宫里一定有一个巨大的发光翡翠,不然为什么湖水会绿得这样美?我凝视湖面,偶尔投入一粒石子,让它激起一道道波纹,或是放一张纸船,让它随着水波飘荡。

  进入冬季,风霜雪压,岩马湖像天然的镜子白茫茫一块,将蓝天装进这银色世界里,我时不时来到这冰面上进行滑冰,一次不小心滑到离岸边稍远的地方,薄冰被压破,掉进了冰窿里,好在身着棉裤棉袄瞬间没有被浸透,随后被赶来的大人救起,直到今天我还心有余悸,一生也不会忘记救命的恩情,岩马湖也就有了铭记与忘却。

  行舟于哪个年月的河中,我们谁也无法拒绝现在和未来,失去的已经失去,该来的总是不约而至。文化革命使我的童年没有欣慰和掌声,我怀惴着一粒种子——一个苦涩的核,划着一叶小舟颠簸在波涛汹涌的岁月之中,挣扎于迷茫无助的苦海天涯。每当阳光驱散了人生的孤寂,灿烂的与晦涩的,激昂与低沉的,轻快的与缠绵的,喧闹与宁静的,都会纷沓而来,丰富着以后的岁月。日出不是为了日落,只要你有勇气冲破高山峡谷的阻挡,痛快淋漓的呼吸天地之精髓,孕育的绝不是满眼黄昏,不是沙滩上的砾石,而是印满天地之间的生命足迹,是闪烁心中的生命之光,只要我们还热爱着、希望着、努力行走着,就会有岁月的绿芽成长,就会有生命的激流澎湃不息。

  悠悠岁月,岁月悠悠,那家乡的青龙山,岩马湖有我欢乐的童年记忆,也有耿耿难忘的失落与忧郁,那年月仿佛是最出色的厨师,从不努力烹调,却做出了最令人琢磨的菜肴;那年月又是高明的建筑师,修修补补间留下了遗憾的瓦砾一片;那年月还是最智慧的哲人,在山水转折中,铸就了经典的拙作。

  青龙山,巍峨高耸;岩马湖,清澈透明;童年岁月如风,像雨,愚顽,飘渺,疾驶,难以释怀。

  作者介绍:马运葆,男,汉族,1965年7月出生,籍贯:山东省枣庄市。毕业于华东政法大学,法学学士学位,山东省法学学会会员,中科院人文研究所特约研究员,公安部文联会员,山东作协会员,山东散文家协会理事,鲁南词赋家协会副主席。曾先后在《山东文学》、《散文》、《当代文学》、《大众日报》、《侨报》《人民公安报》等报刊杂志发表论文、散文、诗词赋等近百余篇,出版杂文集《铸安集》,散文集《天涯芳草》,小说《拷问》。散文《手表》获“鲁艺杯”山东优秀散文作品三等奖,2009年,获得“首届山东省十佳青年散文家”等荣誉称号。2011年6月诗词《台儿庄漫步》荣获第二届“中华诗词创作优秀奖”。2012年12月,诗歌《江城子·红旗颂》获得公安部庆祝建党90周年诗歌类一等奖。

 【本文入选2015年中国散文佳作精选集 中国书籍出版社  主编:毕凌锋】

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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