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很小的时候，我遇到了我如今视为至宝的书籍《鬼谷子》。
家里只有父亲爱看书，可能家里太穷的缘故，书大多数是他在地摊上面买的。有医书，有兵法，还有一些武术书籍…很大一部分是盗版，页面制作粗糙，字迹不太清楚，还有一些错别字。那些盗版书，书壳大都没有裹胶，一不小心就可能弄坏。
我经常在家里的翻箱捣柜，尤其“热衷”那堆发霉的书。那时年少，好奇心特别强，尤其对武功好奇。武功书籍里面的图案和介绍武术招式的字里都吐露着神秘的气息，给人的感觉就像电影里一样：突然得到一本武林秘籍，按照书里练上几个周天，就成为武林高手。那时，我怀着这种天马行空的理想，手捧着书，翻开发霉发臭的书页。
一个很平凡的日子。天气阴郁，屋子里有点黑，家里的大人都在地里干农活。
和往常一样，我又去在书堆里乱翻一通。那些书被遗弃在一个破旧的木柜子里，柜子在父亲的床侧，听婆婆说，那个柜子还是爸妈当年结婚买的。柜子斜对着有扇被风吹得作响的窗子，所以屋内还算是有了光的入口。
我用双手掰开柜子，翻了起来。把那些书一本又一本的往外扔，偶尔看见有点新奇特别的书拿着看一两眼，随后也扔在了柜子外面。一些书已经被老鼠啃了，留下一些讨厌的碎沫。翻着翻着，在书堆里，我看到了《鬼谷子》。
这本书很显眼，书面是一些奇形怪状的图案，这些图案黑白相间，就像窗花。怪异的图案上，有的人拿着弓箭，有的人拿着刀剑，有的人立于战车…还有的图案根本不知道是什么，是星星，是月亮？让我记住它，重要的原因却是它书名《鬼谷子》。乍看那“鬼”字，令人不寒而栗。翻开书的第二页，就是它的目录，那目录上面的字，有很多我不认识，不知道主体内容谈的是什么，而翻译上面的东西大致是哲理，一个稚嫩小伙根本看不懂。
当父亲回来后，我把《鬼谷子》递给了他，让他给我讲一讲这本书。令人意想不到的是，父亲非常乐意，他还讲得头头是道。从父亲口中得知，原来鬼谷子是一个人名。他还给我讲了一些故事，关于学习纵横术的徒弟苏秦和张仪，另外两个学习兵法的孙膑和师弟庞涓。而这些故事都有一个特点，师兄和师弟对立，甚至故事里的孙膑被师弟庞涓挖掉膝盖。
父亲给我讲完时，我还沉浸在故事里。他这时却告诉我，小孩儿不应该看这种书籍，因此他还特意把《鬼谷子》藏了起来。
后来趁父亲不在家，我几次偷偷地跑到屋里去找，却始终没有找得到。再后来，家里来了几个亲戚，在吃喝之间，突然我的侄女闹肚子。她上厕所时，却拿去了那本《鬼谷子》擦屁股，从厕所回来时，书已经没有了书壳儿，还缺了十几页。再后来，我再也没有见到过…
时隔近十年，我专门在网上和书店查找《鬼谷子》，始终没有找到家里的那个版本。那些弯弓射影，那些战车粼粼，那些星星月亮……都不见了。而今，这些书名上的“鬼”字，也不再令人寒栗。
作者简介：王瑶宇，山东省济南市人。
【本文入选2015年中国散文佳作精选集 中国书籍出版社 主编：毕凌锋】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