鱼趣【原创】

2017-7-7 16:16  |  作者:杨从彪  |  来源:上海文艺网

  

  我的故乡,地里种麦,田里栽稻,年复一年,世代相传。田里常年有水,水里常年有鱼,不仅鱼多,虾、蟹、蛙、黄鳝、泥鳅、螺蛳、蚂蝗、水蛇等野生水生动物也不少,水田成了这些生灵的极乐世界。

  稻田里的鱼,品种不是很多,以鲫鱼为主,鲤鱼次之,还有草鱼、乌棒鱼、鲢鱼等,我少年时代最喜欢下田捉鱼和到塘里钓鱼,捉鱼和钓鱼是件极其快活的事情。

  我和我的小伙伴们发现水田角落里有鱼,便把鞋一脱,绾上裤子,下到田里,双手在水下摸来荡去,只要鱼触到手,就把它按进泥里,抓起来,放进小水凼暂存。如果鱼碰到手背,就捉不到它,会立马逃脱。为了收获更大一些,我们用稀泥垒一道泥坎,用手或盆子把泥坎内的水舀起来倒到泥坎外边,里边的水渐渐少了,鲫鱼便“飞”起来,我们兴高采烈地玩水捉鱼。一条大鲤鱼碰到我的手,没等我捉到它,就迅速逃跑了,在浑水中荡起一层层浑浊的波浪,还是坤兄有经验,捉住了它。鲫鱼和鲤鱼都很狡猾,见水少了,就往稀泥里钻,有时被我们踩着,它们就无处可逃了。大家把捉到的鱼放在一起,最后“分红”,一人三条五条,大体平均即可。遇上天旱,水田晒干了,鲫鱼钻进泥土深处度过旱灾,直到下雨,田里有水了,它们才出来活动,可见它们的生命力是何等强大。

  下雨天是我们捉鱼的好时机,我们早早地把背篼放在田的流水口下边,鱼在下雨天特别活跃,喜欢顺水而下,或逆流而上。水从田里流出来,再从背篼眼里流走,鱼一旦随水下来,在背篼里就成了“瓮中之鳖”。有时几分钟就“流”下来十多条,鱼在背篼里活蹦乱跳,真是喜煞人。

  钓鱼更是乐趣无穷。作为男孩子,恐怕大多数人都享受过“独钓寒江雪”的那种“鱼跃鱼沉浑不觉,垂竿只需得鱼情”的愉悦,钓鱼安闲逸然,有一番独特的诗情画意,悠远深广,淡泊高远,明人心志。姜子牙钓鱼,无钩,无饵,可愿者鱼儿总是源源不断地主动上钩来,成为千古佳话。

  我们这帮少年伙伴,在野地里挖上半盒蚯蚓,带上一点比较香的食品,用别针做三五个鱼钩,拴在长长的麻绳上,细长柔软的水竹做钓竿,高粱梗靠上部位剥皮后做成寸长的浮漂……一切备好之后,我们来到金坛水库,往水里撒些香料,吸引鱼来,再用蚯蚓做饵,把钩线抛进水库。

  我们屏住呼吸,不敢多说话,怕吓跑鱼儿。很快,我的浮漂上下颤动,我知道,鱼上钩了,我轻轻拉起来,好家伙,钓到了一条三寸多长的鲫鱼,它在钩上苦苦挣扎,乱翻乱跳,孤立无助,难以脱身,成为我的囊中之物。这小生灵怎知道中了我的“诡计”,我把它放进装着水的小盆。在钩尖重新安上诱饵,摔进水库。鱼的悲剧在于贪嘴,人看清了它们的这一弱点,投其所好,引其上钩,它们世世代代都不吸取教训,无数次地受骗上当,从而成为人类餐桌上的美食佳肴。

  不一会儿,浮漂又动将起来。我急忙朝上拉,一条大鲤鱼在半空中脱了钩,重又滑进水中,我遗憾了好一阵子。从凡说:“不能一见浮漂动就拉起来,早了鱼未上钩,晚了鱼把诱饵吃完跑了,要掌握好火候,不早不晚。钓到大鱼不能突然用猛力拉,会把鱼钩挂着的鱼肉拉掉,要慢慢用力,让鱼游累以后再缓缓拉上来。”原来,鱼也狡猾,要想钓它还有不少学问呢。

  我们有时候钓到乌棒鱼,太小,钓到也不要,放回水库;有时候钓到黄鳝,在身边晃来晃去,够唬人的;有时候钓到大虾;有时候钓到螃蟹……乐趣横生。

  前车之辙,后者之师。在同一个地方钓鱼时间长了,鱼也学聪明了,它们围着诱饵转来转去,用嘴试探着吃诱饵,谨小慎微,“察颜观色”,摇头摆尾,用嘴唇轻轻碰咬,小心翼翼,诚惶诚恐,最终挡不住诱惑,还是忍不住上钩了。

  讨厌的乌棒鱼只有一寸左右,它们联合起来啄住香饵,不吞小钩,也吞不下去小钩,拉起诱饵在水下飞快地游跑,你以为是大鱼上钩,欣喜地往上一拉,原来是空钩,一无所获,真是气煞人。人骗小鱼,鱼也骗人,“以牙还牙”,颇有趣味。

  从钓鱼我想到,我们人类不是也像鱼儿一样,被利欲的饵诱惑着吗?为了达到某种欲望,甚至敢于同室操戈,相煎太急。有些人不也和鱼的下场一样么?西汉乐府《相和歌辞》里有一首《枯鱼过河泣》的寓言诗:“枯鱼过河泣/何时悔莫及/作书与鱼友/相教慎出入//”意思是一条枯鱼被人携带过河,看到它曾自由嬉戏的河水,后悔自己麻痹大意被人捉去,才有了现在的结局,它伤心地哭了起来,告诉同伴,今后出入要小心谨慎,免得遭到我这样的下场。

  人世沧桑,时过境迁,现在读这首古诗,还意味无穷,别有新意。我到“知天命”之年以后,不再钓鱼,还偶尔买鱼放生,怜其生灵,赎己之过。而今,水田里既无各种鱼类,又无虾蟹螺鳅,儿孙们要想获得我们少年时代的那种快乐,恐怕很难了。

  故居

  我的故居是座四合院,大地名叫“杨家岩”,小地名叫“新房子”。这座“新房子”其实不新,已有两百八十多年的历史了,属于清代建筑。在房地产开发过热的中国,我们县大巴山支脉——铁山以西能有这么一处古建筑留存,是故居亲人高瞻远瞩的情怀和远见卓识的体现,我深深感谢他们为保护故乡的古建筑所付出的努力。对于这座古老的四合院,我们不能简单地把它看成是古代修建的院落,它是历史的“记忆”,是我们祖国的传统和文脉。

  四合院东边有一条一丈多宽的通道,通向外面的大世界。阶沿宽敞,有一丈多,全是石头铺成,石头屋基下一尺多,是一个正方形的四百来平方米的大石坝。石坝由丈余长的条石镶嵌而成,平平整整,两百多年来基本上不变形,说明那时建筑技艺之高超精湛。四合院上世纪五六十年代住着十来户六七十号人家,够红火的。夏天,石坝是我们晚上乘凉聊天和睡觉的好地方,搭上两条大板凳,板凳下点上熏赶蚊虫的“蚊烟”,就可以舒舒服服地安睡一晚。秋天收稻,大石坝是晒稻的最好场所,两三个晴天就可以晒干,车干扬净,收进仓廪。大石坝还是孩子们玩耍最安全的好地方,我们小时候常在石坝里跳绳、跳房、占国、丢帕帕、击鼓传花、赛跑、唱歌、跳舞、写粉笔字、画粉笔画……祖祖辈辈幸福的童年大都是在这儿度过的。一些做跑摊生意的人来到我们四合院,见到这么大的石坝,惊叹说:“铁山以西方圆百里我们都去过,没见过你们院子这么好这么大的石坝,真是了不起!”

  故居全是瓦房,封檐坐脊,屋脊东西南北的正中均塑有精美瓷雕,正房脊顶由青色和白色瓷器组成雕花,左右是两只对称的凤凰,犹似衔花飞翔,活灵活现,栩栩如生。两侧和东边房脊瓷雕均为花鸟,简约大方,朴实精细,轻盈优雅。这些珍贵文物在上世纪六十年代文化革命初期,被当作“四旧”和牛鬼蛇神毁坏了,未能恢复。

  房舍都是木质结构,多为一楼一底。木楼,木墙,木窗,木门,木槛,木桌,木柜,木箱,木凳,木椅,家用器具大都是木头所做。房顶两侧用瓦做成直径一尺左右的“天眼”,以透进光亮。解放后改作用特殊玻璃做成的“亮瓦”,洁净透明,室内的光线更明亮。灶屋有烧柴禾做饭的专用火坑,建有灶台、烟囱等。冬天夜里,我们家的火坑围坐一两层院子里的大小人等,中间烧着柴疙瘩,微火,大家在一起闲聊,“摆龙门阵”,天南地北,远近新事,无所不谈。就是在这里,大人们给我们讲过不少民间故事,什么“孔融让梨”、“头悬梁锥刺股”、“武松打虎”、“逼上梁山”等,在这里,我们最先受到文学的熏陶和启蒙。大人们还讲一些什么“草狗大王”、“狐狸妖精”、“蛇精害人”、“倒路鬼”等鬼怪故事,我们听得毛骨悚然,连茅厕都不敢上,非要大人们陪着小解不可。

  远方的戏班子来我们四合院唱戏,那真是孩子们盛大的节日。

  正房堂屋檐下,平台有二十来平方米,高出大石坝五步石梯,所以,堂屋门前正好搭台演戏。我小时候看过《穆桂英挂帅》、《白蛇传》等,川剧高腔,锣鼓喧天,好不热闹。一些演皮影戏、线偶戏的艺人也来我们院子演节目。他们用一块白纱布作屏幕,操作皮影的人站在屏幕下,把皮影贴到屏幕上,灯光从背后打出,我们坐在石坝观看,特逗人。相传皮影戏是武则天的丈夫唐高宗李治发明的,他面对政治斗争的冷酷和险恶,自演自导,用皮影戏来排遣心头郁闷,体味人生的虚无幻灭。皮影里的厮杀、对打,令我们眼花缭乱。线偶戏即木偶戏,艺人巧妙地运用提、拨、勾、挑、扭、抡、闪、摇等方法,赋予木偶以生命,动作犹如活人,加上撕心裂肺、荡气回肠的唱腔,生动鲜活,不愧是文化的活化石。在这有两百多年历史的四合院里观看一千多年前的老戏,让我们在不知不觉中仿佛穿过时光隧道,回到远古年代。

  每年春节期间,不少耍猴戏的流浪艺人也来我们院子演出,人猴共舞,敲锣打鼓,真是孩子们的极乐世界。

  我长大了,做了教师,闲暇之际写些歌词或歌剧,还有什么天津快板、三句半、小演唱等等,内容是歌颂新农村新农民新生活的,由大队组织年轻人排练,妹妹从秀还担任过主角呢,在我们院子的台子上演出,赢得前来观看的数百百姓阵阵喝彩。

  在我的故居老宅,我和前来看望母亲和我的达州作家邓元杰、喻德荣、郝成彪、何光大、上官,巴中作家黄定中等会晤叙旧,畅谈创作,至今还记忆犹新。县文工团负责人喻德荣和上官等在我们四合院做过精彩演出。作家们惊叹我的故居很有特色,是川东少有的民居古宅,希望能够得到很好的保护。

  改革开放以后,故居的常住人口越来越少,大都外出工作、求学或者打工去了,常住的只有七八个人,有些房屋常年关门插锁,朽烂较快。大学副教授新涯回故居见老宅年久失修,无人管理,十分心疼,于2003年11月7日写信给故乡主管文物工作的市长、县长、镇长,内容大概如下:

  我是达县管村镇高寨村“新房子”人氏,“新房子”是祖先在清代所建,距今已有两百多年的历史,亟待政府出面予以保护。

  建筑,被称之为凝固的乐章、石头的书、艺术的载体、集建筑结构、造型、彩绘、壁画、雕塑等于一身,大凡当代最先进的物质材料、工艺技术等,莫不争相用在辉煌的建筑物之上,成了人类文明发展阶段的标志。党和人民政府十分重视古建筑文物的保护与维修工作,新中国成立前,毛泽东主席、周恩来总理对在解放战争中保护古建筑等文物作了重要批示,并请清华大学梁思成先生等编成了《全国重要建筑文物简目》发到解放军中,要求在战争中保护古建筑文物,以后的各个历史阶段,以各级人民政府和国务院的名义发布过许多保护古建筑文物的命令、指示,把保护古建筑文物写入了文物保护管理条例和文物法规之中。现在,民居古建筑的保护走向了世界,如安徽的宏村、西递,云南的丽江等,都成了世界文化与自然遗产。

  我们要积极保护地方文化遗产,对于“新房子”的保护工作,我建议分三步走:1、通过政府渠道,对目前清代民宅古建筑进行初步普查,普查结果由政府公布民宅古建筑名单,要求当地人民予以保护。2、对“新房子”民宅古建筑进行评估,建立完整的保护制度。3、维修开发“新房子”民宅古建筑,在那里建立“川东民居古建筑博物馆”,它必将成为文化研究、旅游资源的重要组成部分,为社会和经济的进一步发展起到不可估量的作用。

  这是当务之急,重中之重。希望及早动手,造福于子子孙孙。深表感谢。

  新涯的信引起各级领导的高度重视,派文物专家几次到我的故居考察,被确定为清代民居。村、镇、县有关领导表示,要将故居进行维修,尽量恢复原貌,开发旅游资源。我们那儿是市县文明示范村,已经修了柏油公路,家家户户都通了水泥板路,国家投资了不少钱。但就是对最能为百姓谋利益的清代民居“新房子”搁置了多年,维修还只是停留在计划中。侄儿兴文说:“每年上边来人都说要对我们‘新房子’进行维修,恢复原貌,但就是不见行动。”我想,领导会考虑的,既然来考察了,又定下来是古民居,总有一天会维修的,会为子孙万代谋幸福的。那一天不会太远了。

  山湾塘

  离我故居东南方向一百多米远的山湾塘,占地四亩有余,始建于二十世纪五十年代中叶。离塘三百多米和近五百米远的地方还有两座水塘。

  山湾塘呈不规则菱形,浅处水深不过尺,深处十来米,泄洪的“龙眼”旁有十多级石阶,供各家各户洗衣淘菜。傍晚时分,我们都到石阶上洗脚穿鞋,做好晚上睡觉的准备。

  山湾塘石墙相围,大道环塘,像一面明镜镶嵌在苍翠的柑橘林和房舍中间,把阳光从水塘反射到天空。水面宽阔,轻风缭绕,碧波荡漾;鹅唱塘角,鸭游浅底,翠鸟萦绕,偶有野鸭光顾,叼鱼衔虾;日出日落,万点金鳞;皓月当空,星稀清幽,波映天心,天上月水中天,月色融于水,水光映蓝空,相映成趣;清波泛漪,碧塘造景,如诗如画,让人留连。

  水为大地之精灵,山湾塘以自己的无私哺育我们的童真,以平和的态度慰藉我们的憧憬,它是我们快乐成长的摇篮,是我们游泳嬉戏的人间天堂。我小时候在山湾塘学习游泳,幺老子站在浅水中,用手托着我的下巴,我双手猛划,双脚击水,便浮游起来了。他手一放开,我就会沉入水中,肚子里灌进不少水。后来,在大哥、坤兄、从凡等的帮助下,逐步学会游泳,可以满塘游了。开初是“狗刨式”游法,腿脚和两只手把水打得浪花四溅。后来学会了“鹞子翻叉”,两只手轮换伸出水面,在水里的手用力划,双脚在水下猛蹬,速度很快。还学会了仰泳,学会了踩“立立水”,手在水下,也可举起来,双脚立在水中,踩水前进,这种游法很慢,又费力。我们多次进行游泳比赛,我的成绩总是不佳。我们打水仗,右手击水,溅出一两丈远,淋得小伙伴满头是水,如果站得近了,水珠打在脸上,怪疼的。一次,从凡远远地一个猛子扎入水中,如小英雄雨来,潜游十多米才露出头来,他有时从水里挠我的脚,痒痒的,滑滑的,开初还以为是碰上了一条大鱼呢。一片片灿烂笑声随着波浪一圈圈荡漾开来,传递着大伙儿丰富多彩生动活泼的快乐。三伏天实在太热,有时候我们一天下塘游泳五六次,玩得特开心,爽极了。游完回家,肚子饿了,喝碗稀饭补充补充营养,好香。

  说到游泳,外侄儿陈敏三岁多的时候还出过一次危险呢。他在山湾塘边玩耍,不小心滑进塘里,他在水中时上时下,呛了不少水,两手在水上乱抓乱打。孩子们大吼“陈敏掉进山湾塘了!陈敏掉进山湾塘了!救人啦!”附近高母寨的程世源在不远处看见了,飞快跑来,跳下水游过去救起陈敏,方才脱险。二姐见了,不寒而栗,感激不尽。我们生产队有个八九岁的孩子,在山湾塘洗澡游玩,不慎淹死。从那以后,孩子们吓得很少下塘洗澡了。

 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,故乡的山湾塘植有莲藕。夏秋季节,叶绿花红,翠盘滚珠,一塘清香,蜂蝶绕花,水鸟时飞;又大又圆的绿色荷叶,错落有致,清嫩撩人;低的荷叶贴在水面上,不时有青蛙在上面鼓着腮帮鸣叫,两个薄薄的白色气囊随着叫声一鼓一消;高的荷叶被细细的带剌的莲杆潇洒地撑顶着,状如绿盘,又像一把把漂亮的绿伞圆圆地撑开,婀娜多姿;雨过天晴,风和日丽,景致更是迷人,荷叶上一滴滴水珠在微风的吹拂下滑来滑去,轻轻摇荡,晶莹圆润,像流动的宝石,青翠欲滴,十分可爱;万绿丛中,莲花朵朵,有红有白,风姿绰约,莲蕊摇黄,似出浴美人,亭亭玉立,清香四溢,在荷叶的簇拥下,莲花格外显眼,充满了宋代诗人杨万里“接天莲叶无穷碧,映日荷花别样红”的诗情画意。人隐荷中,千声万唤呼不出,只有欢笑溢满塘。清晨,一塘云雾,乳白迷蒙,蒸腾缭绕在朝阳下,异彩纷呈,微风轻拂,风铃作响,令人陶醉,堪称胜景。晚上,塘边蛙声鼓噪,我和小伙伴们在塘边麦地、稻田、草丛中捉“亮花雀”(萤火虫),装进玻璃瓶里,捉多了,瓶子就亮亮的,闪闪烁烁,成为晚上一道亮丽风景。

  有一段时间,山湾塘长满了水葫芦,青幽幽的,风一吹来,水葫芦在塘面随风飘荡,像艘绿舟,滑来荡去,别有一番情趣。水葫芦生长速度快,是较好的猪饲料。塘中常年有鱼,我们偶尔垂钓,后来生产队规定,禁止钓鱼,渔具只有“马放南山”了,实在想钓鱼了,就到好几里以外的金坛水库过一把“钓鱼瘾”。夏季暴雨,山湾塘一夜之间就可蓄满洪水,排洪道波浪滔天,我们用大背篼去接鱼,或在排洪道抓鱼。一个雨天,天刚亮,三姐就背回一小背篼鲫鱼鲤鱼草鱼,活鲜鲜的,一家人吃了好几顿,才把它们“消灭”完。

  对于故乡人,山湾塘的作用举足轻重,天旱天涝,它都会建立奇功,塘下百亩土地,都靠它灌溉。天旱时,乡亲们从塘里挑水浇灌饥渴的禾苗和柑橘林,将泯灭的丰收希望重新点燃。天涝时,它默默地接纳田垄余水,积蓄起来,旱时浇地,不需水时养鱼。它不仅哺育百亩田畴,而且调节气候,消减暑热,是故乡独特的游览胜地,镇上干部,学校教师,街道居民,常到这儿观光散步,领略浩渺烟波、橘林胜景、乡野风情,在塘边驻足小憩,或有偿钓鱼,或作诗绘画,或赏鱼飞鸟鸣,或观涟漪层层……故乡的山湾塘成为人们休闲度假的最佳去处。

  作者简介:杨从彪,中国作协会员,西藏作协理事,拉萨作协副主席,原《拉萨河》主编,拉萨市文联党组成员兼秘书长,达州诗词协会顾问,中国散文诗学会理事,中国通俗文学研究会会员。在《诗刊》《星星》《人民日报》美国《侨报》台湾《中央日报》香港《文汇报》等百余家国内外报刊发表文学作品300多万字。出版诗集7部,编辑(编著)出版17部文学作品集。有作品编入《全国名校高/中考语文阅读模拟密卷》《西藏诗选》《现代朦胧诗》等多种选本。在西藏极其艰难的条件下工作了32年,参加了创办《拉萨河》《拉萨河之友》报《拉萨晚报》《拉萨宣传》和拉萨市文联等创业性工作。西藏雪野诗发起人之一。

  【本文入选2015年中国散文佳作精选集中国书籍出版社主编:毕凌锋】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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